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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的第一天
作者: 张建东 文章来源:绩溪县作家协会 点击数: 314 更新时间:2025/3/18 14:53:35

2025年的第一天

/张建东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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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元月1日,7点零9分,我勉强离开温暖的被窝。 打开窗户,寒风呼啸着扑来,晨光熹微,小城还在沉睡。天气晴朗,低温持续徘徊,寒冷的北风尚未带来雪的消息,那雪似乎还离得很远。 平常送孩子上学的家长,此刻大概正在酣睡,难得有这么清闲的一天。公路上,几辆大货车呼啸疾驰,真不知道这些夜里赶路的司机要到哪个站点才能好好睡上一觉。在高速公路四通八达的当下,他们宁可多花些时间走国道,省下的过路费用来补贴家用。 到西门头的老味道小吃店,太阳还未升起。小店老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,有几个顾客正不慌不忙地吃着早餐,还一边跟店主打趣,相互调侃挤兑,显然他们彼此很熟悉。小吃店的地理位置极佳,位于老城区,和章家巷相连,又靠近菜市场,门面正对着南门头,人来人往的,满是烟火气息。 小店里间的左侧,坐着一位老大娘。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,可即便如此,也依然难以遮掩她年轻时的明媚大气与端庄大方。她是这家小店的老店主,如今已把小店交由女儿打理。徽州女人与生俱来的勤劳朴实,使她不愿放下年轻时创下的这份小事业,仍旧每天清晨按时来到店里,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包饺子。豇豆馅、苋菜馅、豆腐馅的饺子,被她摆放得整整齐齐。她手法娴熟,包的每一个饺子似乎都倾注了她的心血。偶尔抬起头来,眼神中会掠过一抹温柔,像是在追忆过去的时光。周围的顾客不时会和她唠上几句家常,她总是面带微笑地回应,手里的活儿却一刻也没停。有一阵子没见着她了,听她女儿跟别人聊天时提到,她生病了。再次见到她已是一个月之后,人消瘦了不少,但精神头还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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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49分,老汽车站对面的公交站牌下。 太阳像一位忧郁且毫无生气的老者,懒洋洋地爬上天空,光芒微弱。前往家朋的公交车尚未到来,我推开了附近一家宾馆的大门,朋友刚从柜台后的小床起身,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。我问她怎么没在老家忙,她说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,“做七”的事情由北京赶来的弟弟操持。 朋友的父亲身体一直不太好,前几日刚刚离世。她父亲在世时,她可是尽了诸多孝道的。我刚调到县城工作的时候,孤身一人,总是到她店里蹭饭,常常会见到她父亲。虽说一日三餐都是她母亲负责,但朋友也没闲着,在县城找了一份零工。我有时打趣说她真轻松,她说把父母带在身边,这儿就像一个家,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平平安安的,心里就踏实了。 实际上,我们已经相识将近20年了。从前,她和丈夫一直在北京流动摆摊卖衣服,免不了和其他摊主起争执,但她总是以和为贵,笑脸相迎。异乡奋斗的日子,自是十分艰辛,也没攒下多少钱。后来,为了照料年迈的双亲,夫妇俩回到了小城。她寻了一份宾馆服务员的工作,每日尽心尽力,一干就是十几载。接着,她租下了这家宾馆,当上了老板娘。可她老是觉得钱不够花,便利用零散的时间又找了份在饭店端菜的工作。看样子,她离成为富婆的日子不远了。朋友笑着称自己是个“劳碌命”,但眼神里却满是满足与踏实,话语间透着一股对生活的坚韧与热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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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点,公交车到了。 如今私家车数量众多,节假日时开往乡下的公交车就没那么拥挤了。我找了个座位,旁边是位大爷,他问我要去哪里。我有个上车坐好就闭目养神的习惯,便有些不耐烦地回了句“到家朋”,然后就不再吭声了。 不知何时,大爷和前排的一位大娘聊了起来。大爷老家在戈溪,当初从村子迁出时,他把全部家产都给了弟弟,这次是去探望60多年未曾见面的弟媳。大爷工作过的地方不少,在这儿工作了几十年,在那儿又工作了几十年,做过老师、校长,差一点儿就当上乡长了。他的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生活状况都很好,尤其是二女婿,在中石化上班,年薪百万,只是有点小气,给个红包就几百块,怎么着也得上千才配得上那份工资呀。 可能大爷有点耳背,在没有发动机轰鸣声的电车上,他说话声音清晰得让全车人侧目。前排的大娘不时点头表示赞同,大爷的谈兴也越发高涨,就好像要在这短暂的旅途中把一生的故事都倾诉完似的。我则继续闭目养神,偶尔听到大爷的笑声和车厢内的零星回应。 到了戈溪,大爷提着一盒保健品下了车,还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落下东西。这应该是强迫症吧,我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有这种情况了,每次出门都要反复确认,生怕落下什么。不知道到了大爷这个年纪,我会是什么样子。 我很羡慕大爷,80多岁了,依然精神饱满,步伐稳健,岁月在他身上仿佛只留下了故事,而没有留下沧桑。他的生活经历如此丰富,每一段都像是精心编织的华章,让人不禁遐想,自己老了的时候是否也能这样从容不迫、心怀满足地回忆过去呢。再看看自己平淡无奇、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,不禁悲从中来:老了能有什么资本跟别人炫耀呢?总不能说一天一顿酒,不喝就不行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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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点零9分,公交车到家朋。 近年来,家朋的旅游业发展迅猛。原生态且免门票的旅游环境对外地游客极具吸引力,农家乐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,抽水蓄能水库的落户更是为小镇注入了无限生机与活力,村民们从中看到了商机和美好的未来,农家乐是一个顶一个地精心装修。 停车场扩容工程已经竣工,后面的小山坡被削去大半。新建的公共卫生间地势有点高,挡住了我的视线,我往回走了几步,终于看到爷爷的坟墓,右边山坡被挖空后,墓地变得十分开阔,一瞬间竟有重见天日之感。 我没见过爷爷,第一次认识他是清明节时父亲带我去祭拜的时候。听父亲说,爷爷做裁缝手艺,解放前曾南下广东这个逐梦之地,还到过香港。解放后爷爷回到家乡,继续做老本行。遇到手工业社会主义改造,爷爷顺应时代变迁,带着裁缝机加入了合作社。但挣的工分难以维持家庭的基本开销,爷爷便开始私下接活,没日没夜地缝制衣服,直至身体不堪重负,积劳成疾患上肺痨,抛下奶奶和六个子女就走了。父亲排行老二,当时年仅14岁,正在绩溪中学读初二,学校再三挽留,但奶奶还是坚决地把父亲领回了家。  奶奶89岁时离世。奶奶一生坚强,独自将六个子女抚养成人。她心地善良、本分,从不与邻里争吵。如果不是三个儿子相继离世,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,奶奶或许还能多活几年。我对奶奶的记忆很深刻,读五年级时和奶奶同睡了一个冬天,众家屋里有个精神不太好的女人经常说胡话,但这并不影响我,挨着奶奶温暖的身体,我睡得很香甜。到外地读高中时,星期天回家路过,奶奶总会塞给我两三块钱,让我买点好吃的,别饿着,记忆中她好像从未叮嘱过我要认真读书。  爷爷和奶奶的坟墓最终没有葬在一起,或许是爷爷的墓地旁边没有多余的地方,也或许是奶奶的遗愿,希望各自安息。如今爷爷的墓地变得宽敞明亮,清明节祭拜时的鞭炮声应该不再是沉闷的回响,而是清脆的炸裂声,能传到河对面的山岗上,奶奶就安葬在那里,我相信他们会在每年的鞭炮声中再次相聚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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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19分,家朋广友商店。 太阳还没照到这边,几个朋友就围在炭火旁取暖了。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,火星四处飞溅,那股暖意把清晨的寒气都给驱散了。看到我来了,广友站起来,递给我一支纸烟,说今天怎么有空回家啦?在县城好像忙得脚不沾地似的。 广友30多岁,儿女双全,都在县城读小学,生活压力虽大,但他总乐呵呵的。他个子小,可脑子灵活得很,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。一年到头,各种各样的生意都做了个遍,从山核桃树苗起步,到后来做山核桃生意,再到药材生意,他总能抓住机会。在这样一个小镇上,我觉得广友可算是个人物。 元旦了,回来看看父母,顺便给他们送点生活费。 你这个大忙人,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中午喝两杯。 也没错,年近八十的老母亲身体大不如前了,手脚不利索了,记性就更差了,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做出一手好菜了,还是吃过中午饭再回家吧,免得麻烦老人家。 广友说那就这么定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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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点半,家朋洁杰饭店。 饭店刚装修好,门面和室内都像是换了新颜。店面不大,上下两层,大概100个平方的样子,店内布置得整整齐齐。墙上灯箱里家朋风景照片映入眼帘,让我眼前一亮的是演员何赛飞的照片赫然在列。去年她在小镇上拍摄了一部电视剧,曾在朋友小店取景,如今被朋友当作招牌宣传。真没想到,以前整天沉迷于酒的朋友,如今也知道借助名人效应来提升生意了,这可真让我对他刮目相看。 店主红云是小学同学,我在乡下工作时经常到他店里,忙完之后,他总弄两个小菜,陪我喝上几杯。他年轻时走南闯北,江湖习气浓厚,但为人真诚仗义。杭州回来后,在镇上买了块地皮,开了这家饭店。生意刚起步时,红云夫妇常常起早摸黑,连孩子都顾不上,孩子初中毕业后也没继续读书。前些年经一个朋友介绍,一家人跑到宿迁去承包了一个工厂的食堂,结果遇上疫情,生意一落千丈,亏了不少钱。后来还是回到镇上,重拾旧业,慢慢才有了起色。如今,饭店生意渐入佳境,红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。他说重新装修是为了给儿子接盘,老了吃不消了,想让他早点接手,学着经营。 广友拿了酒,卖牛肉的朋友拿了牛肉,红云端出装满肉的豆腐包,就这样凑成了一桌菜。范德喝了两杯酒之后,脸就变得通红,开始回忆起过去的苦日子了。他说自己读书的时候家里特别穷,用旧被单裹成的灯笼裤里面连小裤衩都没有,体育训练的时候还得借别人的裤子。学校里犯了事,回家免不了一顿竹枝抽打,裤子是要脱下来的,免得抽破。 人一旦开始回忆过去的苦日子,往往就意味着生活已经变好了。要是一直都在困境当中,哪有心思去回忆往昔呢?我就说,你现在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,所以才能笑着说起过去的艰辛。范德点头说是哦,日子好了,才敢回头看。以前总觉得熬不过去,现在想想,那些苦日子也是种磨练。 经常在镇上转悠的父亲没有吃中饭,走了进来,朋友填热情招呼,填了副碗筷。父亲耳背,听不清我们谈笑,只顾自己喝酒吃菜。80几岁的人了,喝了二两多。我说还行吧,父亲头一昂说要是你不在这里,我还可以再来二两!说完端碗盛饭去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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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1点半,岔坑。 不出所料,老妈肯定还在地里干活,家里铁将军把门。妻子说没钥匙只能去找她。着什么急呀,我知道钥匙放在哪儿。打开家对面的柴房,钥匙就在那个熟悉的角落静静地待着。 老家的房子在2015年于原地基上重建,从两层变成了三层,外墙贴了橙色的瓷砖。三层那间是大哥的卧室,也是整座房子里最大的房间。这也是理所应当的,毕竟这房子重建的时候,我可是一个子都没出。这次回来顺便打扫打扫,快过年了,大哥可能要回来。 记忆中大哥工作后是很少回家的,既使回来也是在下午或者傍晚,逗留不了两天,总是在天还不大亮的清晨步行5里地到小镇上搭最早的班车离去。房子重建后,大哥回家的次数就多了些,呆的时间也相对长了。每次回来,他总喜欢在三楼的阳台上,望着远处的田野,仿佛在寻找儿时的记忆。大哥和嫂子说,那片田野见证了他的成长,每一寸土地都藏着故事。 大哥的经历在家族里堪称一段佳话。14岁就考上了中专,可因为年龄不够,学校没招收。家里的条件不允许他去外地读重点高中,于是就在家朋中学就读。两年后考上了徽州师专,毕业后被分配到孙埠中学任教,娶妻生子后又自学考上了研究生,出国读博,回国后当上了大学教授。大哥的奋斗历程并没有影响到我,我依旧守着这片土地,过着看似四平八稳的日子。 大哥对整个家族的付出是很大的。读师专的时候就节衣缩食,居然有钱寄回家补贴家用,每逢假期回家还会买零食给弟弟妹妹们解馋。记得有一回他带回来一袋烤面包,我拿了一个咬在嘴里,在不大的村子里硬是转了一圈。工作之后,又先后把我和姐姐接到他任教的中学读书,生活费全由他承担。出国那年,还留了七八千块钱给父母,说是应急用。那些年,大哥的每一分钱都像家里的及时雨,填补了生活中的无数缺口。 今年是大哥的本命年,从没为大哥花过钱的我,竟然花了169块钱在抖音上买了一套红色内衣内裤送给他,图个吉祥如意、驱邪避灾的好兆头。大哥听说这事儿后哈哈大笑,说家里都快变成红色的海洋了,还说自己老了。我说在现在这个年代,80岁才能算老呢,大哥这才哪到哪啊!况且是家里的顶梁柱,怎么能老呢? 老妈终于从田里回来了。妻子赶忙接过她的锄头,帮她拍掉身上的尘土。老妈换了身干净衣服后,就开始做自己的午饭。她一边煮饭一边念叨着父亲的各种不是,我赶紧把大哥给的生活费塞到她口袋里,招呼妻子出门,骑上电动车一溜烟就跑了,留下老妈在厨房里继续她的碎碎念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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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4点,回县城的车上。 上午遇见了幼时的发小,他正在给范德的农家乐搞装修。他说范德可真够能折腾的,又是卖建材,又是种猕猴桃,还开农家乐,简直是“一只手抓几个鳖”。下午他回县城去参加曾外甥的生日宴,范德要到县城装材料,我正好能搭个便车。 我的这个发小也不容易,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,辗转多地,吃了不少苦头,不过还是培养了一个大学生。女儿大学毕业后有点心高气傲,认为本科毕业后大城市工作好找,结果却屡屡碰壁,最后还是回到家乡。发小看着着急,父女俩时常斗嘴,谁都不想让着谁。后来,我帮她找了个见习岗位,两人总算缓和了关系。他女儿也争气,见习一年后参加省考,以笔试第一名的成绩顺利入职,在县财政局工作,也算是对他多年辛劳的回报。 发小是个热心肠的人,而且特别能聊,不管是男是女、是老是少,他都能聊到一块儿去,也乐意听别人诉说心里话。我老妈就很喜欢他,说他心眼实在,办事让人放心,家里三个新房的装修都是他全权负责的,我基本都没怎么操心。每次他回村,总会到我家转一转,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也听听我老妈的唠叨。本来今天也是回村,帮我整理大哥房间里的一些东西的,结果临时有事脱不开身,就没回去。刚好村里有个抖音网红,把这事儿给办了。 范德开着小货车跑得飞快,我坐在副驾驶座上,发小在后排打瞌睡。虽然女儿有了份稳定工作,生活压力减轻了不少,可他还是跟以前一样,早出晚归,一天到晚忙个不停。说起来也怪,他好像什么都懂一点,但又似乎哪样都不是特别精通,不过他总能把事情办得稳稳当当的,所以一年到头都有忙不完的事,忙得就像个不停转的陀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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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510分,单位办公室。 20209月,我调到县教体局工作,在此之前,我一直在乡下任教。我之所以选择教师这个职业,是受大哥的影响。大哥在师专就读的那三年,寒暑假都会在家。只要他去镇上办事,我就会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。大哥喜爱唱歌,在那个时候流行的都是校园歌曲,他特别钟情于《爸爸的草鞋》和《外婆的澎湖湾》,他那充满感染力的歌声总是把我深深迷住。望着他充满活力的背影,我由衷地崇拜他,并且对他就读的学校也心生向往。19918月,我终于得偿所愿,收到了师专的录取通知书。 师专的两年时光很艰苦。当时公家每月发36斤饭票和17元菜票,我老是觉得不够用,缺的部分大哥都会及时补上。每次我拆开他寄来的信,里面总会夹着两张崭新的10元面额的钞票,这些钱成了我生活费里必不可少的部分。正是大哥的支持,才让我在艰苦的学习生活中坚持了下来。 师专两年的最后一个月是实习阶段,我与其他十几名同学被分配到歙县呈坎中学实习。我对学生没有师道尊严的羁绊,只有如同朋友般的亲近之感。实习结束之际,许多孩子都哭了,不舍得我们离开,我也不禁眼眶泛红。一路行来,我深感30多年的教学生涯竟全然比不上这段实习时光。 调至县教体局工作后,我主要负责公文写作。师专两年间大量的阅读积累,加上在学校各个中层岗位的历练,使我学得很快,逐渐适应了这份新工作。尽管工作繁杂,有时材料催得很急,但我都能够及时完成,很少加班加点。 回县城车上接到电话,领导说要抓紧搞个材料五点半前呈报,范德先送我到单位,然后回东门桥装货。所幸电脑里存货多,迅速筛选出相关内容,整合成一篇汇报材料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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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620分,高中同学家里。 我高中就读于伏岭中学,同学是本地人,他对我特别照顾。当时星期六上半天课,下午就放假了,我会乘坐班车前往另一个小镇,之后步行二十多里路回家拿下周的菜。周日也是一样,要先走二十多里路,再坐班车回学校。夏季的菜不容易存放,到了后半周,同学总会邀请我去他家蹭饭。高中三年,我步行上学的路程将近3000公里,在同学家吃饭的次数多得都数不清了。 从高中开始,我们的往来三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。他高中毕业去当兵,后来退伍到县城在铁路系统工作,如今已是部门负责人。他性格豪爽,待人真诚,和他在一起总能感受到那份军人的直率和热情。记得读师专时向他借了20块钱,到现在也没还他。每次谈起这事,他说早就忘了,我说我也还不起了。 我到县城上班以后,联系更频繁了,三天一小聚,五天一大聚,吹吹牛,聊聊过往。过节的时候,总是邀约我到他家吃饱喝足。他家兄妹三个,如今都散枝开叶。几家人围坐在一起,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来个人,非常热闹。同学父母都健在,88岁的老爷子精神很好,前些年也喜欢喝几杯。同学总是安排我坐在上座陪着老爷子。老爷子高兴的时候,难免会多喝两杯酒,这时候同学就会笑着劝阻,说年纪大了要多注意身体。可老爷子却满不在乎,还说自己再喝十年酒都没问题。 三个多月前,同学升级做爷爷了,添了个漂亮的小孙女。老爷子也荣升为太爷了,虽然他脸上很少露出笑容,但是心里的喜悦是掩饰不住的,对我也格外亲切了。 同学端起酒杯,问我儿子有没有谈对象,我说还在读书,这个事情好像还没提上日程,可能是读书读成书呆了,还没想到这茬。成家立业和立业成家,顺序不一样,人的心境也不一样。当然,我也不着急当爷爷,同学听后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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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759分,徽山首府。 8点的时候,政府那边询问一些项目名称是什么,我拨打相关股室负责人的电话进行确认并告知;812分,询问项目投资的金额是多少,同样拨打相关股室负责人电话确认后告知;913分,询问学校教职工和学生的数据,也是拨打相关股室负责人电话确认之后再告知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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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9点半,床上。 以前睡觉前习惯玩微信,如今刷抖音成了日常。短视频中蕴含着生活的点滴,那些平凡的人事一会儿令人捧腹大笑,一会儿充满温情脉脉,一会儿引人陷入沉思,一会儿又让人潸然泪下。  手机上,一条对贾樟柯电影片段的评论,引起我的共鸣:历史的巨轮不断向前滚动,时代的汹涌洪流裹挟着那些平凡普通人的命运。总有那么一代人得站出来,成为家族的先驱者,投身其中,竭尽全力去改变并且托举起下一代的命运。 抬眼窗外,寂寂夜空,一斗繁星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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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我关了手机,沉沉睡去,准备迎接新的一天。 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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